【基本法24H/11:00】末世浪漫
*
“遥望天际，你可能会觉得宇宙是一成不变的，宇宙中的恒星永不消逝。”
“那事实呢？”
“恒星只是太空中的昙花一现。”
*
再给花卷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在新年即将到来之际45°角仰望星空装文艺青年，也绝对不会让他裴哥有机会语出惊人地立下这么一个惊天flag。
卷发男生擦掉鼻尖上的灰尘痛定思痛扼腕叹息的同时，林朝夕从一堆破木烂瓦里翻出一个医药箱两桶纯净水三把菜刀四五本奥数书，并随手拎出里边夹着的那叠演草纸，毫不客气糊上他的后脑勺。
“这么唯心不如进屋睡一觉，梦里一切随心你老大天老二。”清亮的女声在院落里响起，甚至还有心情cue两句学校布置的政治必修4习题，相较一旁唉声叹气清点食物库存的老陆，显然要有干劲得多，“那边的木板应该够长，凑合一下可以当床躺。”
“一觉睡醒发现组织战略转移，单单落下一个我，多伤感情啊。”
话糙理不糙。
本来嘛，一群高中生在奋笔疾书写完假期作业的空当里聚个会，活动内容理所当然应该是火锅可乐k歌游戏，考虑到主角特殊性，勉强把游戏划掉改成奥数竞答括弧裴之当评委也算合情合理。具体怎么个玩法不重要，重点在于新年轰趴不论怎么算都不应该和海啸地震世界末日搭上边——2012玛雅预言早就过去了，9102的新青年玩真心话大冒险都不稀得问“世界末日只能救一个人你选谁”这种鬼话。
所以也不怪这群半大孩子对一夜之间说是翻天覆地都不夸张的变化感到身心都不适。
但哲学告诉我们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凡事总有特殊性，而特殊性如果有别名的话，那一定就叫做裴之（。
这话是惊魂未定的林朝夕说的，彼时她一手拽老林一手被裴之拉着，而后者把小院里五个人稳稳当当框在不会被掉落的房梁砸到的安全区域里，只差拎根棍儿画个圈儿再让他们别迈出去。
当然，这种时候还琢磨着迈出安全区的人要么傻要么疯要么不信任裴之的计算能力和空间思维，总之他们都不在这个范围内，也就省了裴之再多嘱咐的事儿。
末日来势汹汹，毫不讲理，事实上在这种网络信号全无的时候他们并不清楚外界如何，但无论是半夜骤然加重的大雪还是持续足有几分钟的地震，抑或是直至正午都依旧冰冷的阳光和一夜之间枯死的葡萄藤，都明明白白把现状摆在他们面前。
没有丧尸围城，没有岩浆横流——或许有，但他们目之所及最多只是一条不再流淌的河。
总之各种商业大片里面的特效镜头都没有出现，只是他们都能感觉到这里的生气仿佛被一点点抽走，留下迷惘、空洞和充斥周遭的死气。
连吐槽一句“我们是不是穿越到什么影视基地”的机会都不给啊，太坏了。花卷同学几次试图用手机联系家人无果，坐在地上揉了揉鼻尖有些愤愤，顺手拍了拍老陆的肩膀。
难得花卷插科打诨的功力都发挥不出来，更别提在他们之中一向负责考虑最坏情况进行收尾工作的陆志浩，压根没被林朝夕和花卷一唱一搭的业余相声逗笑，绷着一张圆圆的脸快要把鼻头皱出褶，把尚且干净或者洗洗还能吃的食物全部整理出来分好类，蹲在地上把视线投向裴之离开的方向。
——鉴于思维能力格斗能力都是裴之排第一，自从母亲去世他又和林朝夕开启得到家长支持的恋爱之旅，三不五时来这边坐坐，对附近熟悉度也足够高，出去探探附近情况找找避难所的任务当仁不让地被裴之揽走。
而老林，他正坐在小马扎上用倒下的房梁搭出个小火堆，依旧是笑呵呵地抬手招呼他们几个过来取暖。
陆志浩拖着箱子坐过去，还是愁眉苦脸：“师父……”
“不到一小时，你已经问过6次裴哥会不会有危险了。”花卷给他嘴里塞了块馒头，在他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颓靡之前及时截断。
林朝夕蹲在旁边记清单，闻言也笑眯眯搭腔：“是啊老陆，不许觊觎我家裴哥。”
花卷紧跟着补刀：“朋友妻，不可欺。MMA教你做人。”
陆志浩：“……”
总之，大概就是这种氛围，终于让陆志浩感觉到了自己仿佛格格不入的忧心程度。
“你们……都没什么想法吗？”陆志浩想了又想，终于换了个说法颇为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发问，回答他的是老林按在他发顶轻揉的力度，柔和得甚至让林朝夕开始思考是不是该吃个醋什么的。
还好她并没有思考多久，因为另一只手也已经搭在她发顶，安抚性轻拍两下之后用手腕上的黑色橡皮筋帮她束起马尾，而后那双手的主人落座在她身边。
裴之回来了。
谈心环节戛然而止，裴之了解过他们四个人这一个多小时里整理出的可用物资之后，接下林朝夕递来的白纸画出附近还能行人的道路，就着简易地图解释清楚附近状况。
林朝夕一边在心里感叹裴之简直太好用了些，一边按照裴之分配的第二项任务开始计算他们对物资的消耗量，一心三用去听三个男生计划去哪里找或是搭个临时庇护所的同时又生出新的感叹——裴之完全可以去给定心丸做广告代言，比老林还有长辈的从容气质。
……不过，林朝夕侧头看了眼老林，感觉这么安静实在不像他的作风，按照常理，就算不出主意也该喂点毒鸡汤给他们提神醒脑，再不济，说几句话也好。
或许是打量的眼神太过明显，林朝夕想了一大圈终于回神的时候，刚刚好和老林对上眼神。林朝夕愣了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而老林，则干脆抱着杯子哼起了国际歌。
有一搭没一搭断断续续的调子停在“世上没有救世主”那一句，没再继续往下。老林睁开眼——这回对上三双疑惑的眼睛，只有裴之笑了笑，于是老林也笑起来。
“今天没有数学故事，想听就让裴之接着讲那个‘昙花一现’。”看着裴之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无奈，老林才心满意足似的挨个揉了揉他们的脑袋，“裴之的毒鸡汤味道比我好啊，恒星都是宇宙里的昙花一现，我们当然也算不上什么。”
……爸爸你这个话比裴之直白多了，林朝夕默默翻了个白眼，却莫名觉得心里平衡了一些。
但老林毕竟是老林，不说话则已，但凡开了腔就不会只有这么两句。
果然，老林有意无意地扫她一眼，慢悠悠又打趣：“所以嘛，一万年都那么短了，也不能怪我们——只争朝夕。”
这种明显的姓名梗，换做以前，林朝夕大概会笑着说老林太土味，但这次有氛围背景加成，居然将她噎了一下说不出话，甚至缓缓低下了脑袋。又隔了几秒，林朝夕的耳尖逐渐攀上一层淡粉红，并且很有继续蔓延的趋势，连带着老林后面补的那句“况且这种时候就算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撑嘛”，也一并没入耳。
当然，老林这么得意是因为他不知道，林朝夕真正脸红的原因其实不在于他那句双关语，而是低头时看见了裴之手腕一侧浅浅的半个唇釉印痕。
那是几天前裴之送她的圣诞节礼物，一支她也说不上牌子和色号的唇釉。平心而论，林朝夕并没有什么对于化妆品的需求，一来老林一向追求精神食粮，二来除了假期见面的包小萌之外她也没有什么一起聊彩妆打扮心得的小姐妹，三来……毕竟她已经有了男朋友，又是从小一起混到大什么丢人样子都见过的裴之，让她就连对着喜欢的人开个屏的想法都生不出来。所以，一言以蔽之，高中生林朝夕在这方面的了解少得令人痛心堪比直男。
但即使林朝夕没有什么苛刻要求，根据裴之一贯的认真程度和前线记者花卷发来的图片，可以考据到裴之同学是确确实实仔细询问对比研究过的。具体过程包括但不仅限于计算各品牌各色号的评价高低，筛选适用于林朝夕的颜色，拿着原相机照片咨询专柜销售员，以及……亲自试用测试湿润度。
据花卷说，毫不夸张地讲，他裴哥的数据拿出来绝对秒杀一半以上的美妆博主（。
花卷有没有夸张暂且不说，裴之送礼物的心意是确确实实传递给林朝夕的。那么作为女朋友，为此感动并在跨年时化个淡妆来表示自己很喜欢这份礼物也再正常不过。
多亏了吃过晚饭和夜宵后补过妆，直到一小时前，裴之低头都还能看见她唇上浅浅一层枫叶红。
不过也就止步于一小时前了。
裴之出门前林朝夕看了他几秒，在心里挣扎现在过去说些什么或者给个拥抱会不会太像电视剧里出门必回不来的“平安回家”flag，身体却先大脑一步走过去，捧着裴之的双手把刚刚搜罗出来的一把小刀塞进去，又鬼使神差地隔着毛衣吻了吻他最贴近腕侧的那道疤。
她没说话，只是用行动告诉他，她在他身边。这当然不能算什么奇奇怪怪的flag，只是祝福而已。
裴之看一眼腕侧沾上的半片唇印，从林朝夕眼里读出担忧和坚强，笑了笑，将小刀攥在手心里，另一只手揉了揉林朝夕散乱的额发，稍稍矮身在距她耳畔五六厘米的地方开口：“我救你，带你走。”
林朝夕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没等再问裴之就出了门，加上刚才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占据思绪，她直到刚刚才隐隐约约探到了那句话的含义。
——9102的新青年玩真心话大冒险都不稀得问“世界末日只能救一个人你选谁”这种鬼话。
——我救你，带你走。
……太犯规了，一句吐槽还这么认真的回答。林朝夕想捂脸又怕太明显引起其他几个人的注意，只能在心里认栽，她裴哥就是能把鬼话讲成最好听的情话。
裴之注意到林朝夕的反应，思绪不知道拐了几个弯，又准确无误地猜到林朝夕的心思，于是将挽起的袖口放下去遮住唇印——很难判断他此举到底是为安抚还是刺激抑或是两者都有，总归林朝夕选择举双手投降。
可能这也是他们天才的天赋？撩人一点都不讲基本法的。
他们倒没觉得在末日临近的时候偷偷说些情话有什么不对，总归世界毁灭也不可能是因为他们秀恩爱，况且他们自认没有秀一直很隐晦。这么想着，原本那点害羞逐渐消散，反而一点点被酿成了丝丝缕缕的不满足，结织成网。
好在开小差摸鱼不影响敲定正事。
后续安排一步步商量明确，陆志浩花卷两个见惯了这对儿情侣旁若无人放闪的资深受害者自觉领了任务去收拾东西，裴之顶着背后老林看女婿的一双笑眼，从羽绒服口袋里取出一朵落着灰的玫瑰花，送到林朝夕面前。
他在路过花店时看见压在废墟下的一捧花，恰恰好搭成三角的石板为娇嫩的玫瑰遮住了大雪，半开的花瓣鲜红，让裴之想起林朝夕的红色卫衣，林朝夕脸上的红晕，林朝夕和他一起看的日出，林朝夕跑过的红色赛道，林朝夕浇过水的那片小花园。
……总之，都是林朝夕。
于是他走近，弯腰摘下最漂亮的那一枝，小心收进口袋里。
*
日光冰冷，暴雪又起。
远处群山震颤，隐约听得见有人尖叫有人哭喊。
末日来临。昙花将谢。
林朝夕从裴之手里接过那朵落灰的玫瑰。
>>>是芝士裴林x末日paro。
>>>不确定有没有传达出想写的东西，世界末日满目疮痍，背景宏大又无望，但那又怎样，世界毁灭不耽误他们谈个情说个爱，就像天塌地陷也不耽误一朵玫瑰开花。裴林爱情给我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平凡又特别，从容又甜蜜。
>>>最后感谢所有老师，很荣幸参加这次活动，很开心冷坑里也有人抱团产粮。表白裴哥夕哥，我永远爱他们！！！
评论(18)